第48章 牛刀杀鸡(1 / 1)

日本宪兵司令大冢清,代表日本军部在下关火车站欢迎唐明仪一家,等到唐明仪演讲结束,他上前来面对众人及媒体,大言不惭地讲道:“日本军方对唐将军能脱离重庆国民政府,来南京参与汪委员长‘和平救国’,支持‘大东亚共荣’之举,表示热烈的欢迎。”

不知是出于拉近关系还是其他需要,这位日军宪兵司令还当众称自己的妻子是青枫小姐(徐清风在香港做演员时的艺名)的粉丝,对她大大恭维了一番。徐清风得体的回应着,但眼神里对侵略者的厌恶之情流露无遗。

欢迎仪式结束后,迎接唐明仪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向位于颐和路34号的汪公馆驶去。此刻虽是南京市民下班时间,但回程的路已经被日本宪兵和汪逆的卫队联合戒严,车队行驶的很顺畅,不一刻迤逦的快速驶入到一栋西式的三层别墅前。门口已经站着盛装的汪精卫夫妇,他们的后面还站着刚才在火车站迎接唐明仪一家的陈公博、叶篷、林柏生等汉奸的老婆们。这些女人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地并排而立,在两排肃穆的持枪卫队官兵前,似乎非常的不相宜。

司机为唐明仪打开车门,唐明仪故作肃穆的下车,因为在车上他已经按照徐清风的建议,将衬衫的袖子放下来,袖口和领扣也已系好。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唐明仪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可这些女人对于帅气的唐明仪似乎不太感冒,倒是当红遍亚洲的女星青枫小姐款款地从车上下来时,他们开始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可光彩照人清爽优雅的徐清风,还是让一众浓妆的人,变得相形见绌,黯然失色。

似乎经过了多次演练,待唐徐夫妇齐齐下车,徐清风很自然地得体地挽起唐明仪的手臂,秘书张淑贞在后面单臂架着唐明仪的西装外套,提着徐清风的手包,三人徐徐前行至汪精卫夫妇面前,四人互相握手寒暄,然后并排向别墅内走去。后面一众汉奸和他们的老婆也争相效仿,挎上各自丈夫的手臂,齐齐走进这栋三层独栋洋房的一层大厅。大厅内装饰的金碧辉煌,处处显示着奢侈和精致。正中一张铺着洁白桌布的大圆桌,穿着白色制服的侍应生已经整齐的站立在一旁。看到汪逆夫妇引领唐明仪夫妇进来,两名领班一样的男女侍应生,从两侧分别引领大家入座。

今天的晚宴似乎齐聚了汪伪集团主要汉奸和他们的老婆,共有20多人围坐在这张大大的圆桌周围。侍应生依次为大家倒上香醇的白兰地,酒倒完时,菜也上齐。汪精卫开始举起酒杯致辞,无非是絮絮叨叨的讲述他的歪理邪说——那套曲线救国论。什么“和平建国”、“亲日友善”、“共荣共建”之类的。他站在一众汉奸面前,手举酒杯侃侃而谈,神态举止很是正派。唐明仪暗想,如果你不是汉奸,一定是一个出色的演讲家。但毫无疑问,他走向了中华民族全民抗战的对立面。唐明仪又想起时任国民党总裁、国民革命军最高总司令,自己黄埔的校长蒋先生对汪逆恨之切之,多种场合骂其“认贼作父”、“沐猴而冠”。此刻看上去,这两个词概括的真是形象。

汪精卫讲了好久才停下来,三杯酒敬完,大家开始觥筹交错,杯盘狼藉的大吃大喝一通。之后,男人们离开座位互相寒暄着敬酒。敬酒时,这些汉奸口中义正言辞的讲着要和汪委员长同进同退,共同建设中华民国。徐清风除了在张淑贞的侍奉下以水代酒,举杯示意,一口饭菜都没吃,她十分反感汪逆讲话时唾液横飞的样子。唐明仪看她没吃东西,自己也跟着没吃,只是多喝了几杯白兰地,整个桌上的人喝得似乎十分高兴。

汪精卫看着投奔自己的股肱之臣齐聚于此,而今又有军队背景的唐明仪来投,煞是高兴。平时饮酒很克制的他,这次多喝了几杯。带着几分醉意他,对身边的唐明仪语重心长地说道:“明仪兄弟,明礼兄在我组建武汉国民政府时,可是股肱之臣啊。而今,我汪某人又组建南京政府,你又来投,可见你们唐家对我汪某人的忠心。”然后语气突然一转,继续道:“只是我听说你和重庆的蒋先生,还有戴笠私交甚好,你这次来投奔我,莫非是来杀我不成?”看似醉醺醺的汪精卫,一面说,一面晃晃悠悠的起身。然后侧身站在唐明仪旁边,只手扶着他的肩。

唐明仪因为粒米未进,空腹喝了几杯白兰地,也大脑发懵,半酣之下眼神迷离,遂词不达意的以手比刀,对着圆桌,语无伦次的说道:“杀...鸡,焉...用牛刀!”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大小汉奸仿若石化了一般,呆立而定。坐在唐明仪身边的徐清风,不知是因为没吃东西而虚脱,还是被唐明仪的口出狂言吓得脸色惨白。她身边的秘书张淑贞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做好随时扑向汪精卫挟其为人质的打算。汪伪立法院长陈公博看势头不对,忙来解围。

“明仪老弟,你喝多了,今天大家高兴,什么鸡呀、牛呀,肉都已经进了我们的肚子了,不用杀了。啊,哈哈哈......”

唐明仪醉眼迷离的看大家都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双手撑着桌子,嘟嘟囔囔的说:“我...家有...花不完的钱,我...老婆,漂....亮。我...有儿子啦!各位,我有...儿子啦!”说着唐明仪起身,摇摇晃晃的双臂撑开,面向大家,继续说道:“现...在,我...一家老小...都在,汪...汪先生你对我...好,对我家...人好,我...杀你干...嘛?”说完翻眼瞧着汪精卫。

大家听后这才释然,旁边的汪逆军委会教育长叶篷,14岁起就在唐明礼的第八军服役,从士兵,到唐明礼的警卫员,一直做到武汉警备司令的位置上。按重庆国民政府的铨叙军衔,他现在还是唐明仪这个第八军参谋长的下属。他对唐家最是知根知底,也忙起身打圆场。

“委员长,明仪兄弟这是酒后吐真言啊,当世谁不知唐家是渝北有名的唐半城,现在又娶了当红女星青枫为妻,可谓富贵与美人兼具,鱼和熊掌得兼。呸,呸,哎呀,大家看我国古人,好好的话,一引用就容易引起误解。”

叶篷这一席话,让气氛一下变得活跃起来,是啊,古语“杀鸡焉用牛刀”、“鱼和熊掌得兼”都是此情此景的真实写照,但说出来都让人引起误解。汪精卫听到此也笑了,看到汪精卫露出笑脸,唐明仪一家人这下才松了一口气。但汪精卫接下来的一番话,又让他们陷入了紧张之中。

“哈哈哈,明仪兄弟,论我和你大哥的交情,你肯定不会替蒋介石和戴笠来杀我,我刚才问你,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们两家关系非同一般,我和你大哥明礼,亲如兄弟,我信得过你,你不会对我不利。”

唐明仪此时已经趴在桌子上,听到此,缓慢的抬起头:“啊?”

“你说是不是这样?”

“是,是。”唐明仪忙点头说着,然后一头栽在了桌子上,似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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