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烟土本是日本侵略者为筹集军费购置的,在国内销售后,还能麻痹中国人的神经和身体。很快日本军部得悉运送烟土的商船被帮众所抢,立即责成华北大本营土肥原贤二司令官彻查。
土肥原贤二命亲日又熟悉上海帮会情况的青帮头目——张啸林协助调查。张啸林因为亲日被军统多次刺杀未果,不敢出宅邸一步,只得委托仅次于上海青帮三大亨的儿女亲家俞叶封代为查处。但抢船的是青帮邦众,船最后又停在了张啸林的码头上,表面相当于监守自盗。一边是日本人,一边是自己的儿女亲家,俞叶封也很无奈,只得劝亲家张啸林赔付给日本人一笔烟土款了事。
日本军部看到张啸林的忠心,同时考虑到他在青帮内的影响力,并未深究,也未收他赔付的款项。只是让他用这笔钱代为购买布料和铝材,再利用他的工厂,将这批物资做成军服和军用水壶后,日方安排人前来提货运走。上述情况张啸林均不敢出面,所有事情都由好亲家新亚和平促进会会长俞叶封代劳。
新亚和平促进会本就是一个汉奸组织,俞叶封作为会长,利用这个组织大肆为日本人敛取物资,只是国人未明白他是以资敌用。
唐明仪和青川商谈好,双方当日订立合同后,唐明仪即通知大唐洋行出人出船,运输货物。待回到军统香港站以后,他要求站长立即将自己分析的日本人将进攻东南亚,登陆地大概在婆罗洲的情报传送给重庆。还通报了俞叶封投靠日本人,在国内敛取物资资敌的情况,请军统局派人尽快处决这名汉奸。
军统重庆总部得报后,戴老板立即汇报给蒋总裁。蒋总裁连日来被国内、国际局势搅的焦头烂额,听到还有唐明仪这样聪明的学生在为自己效命,非常欣慰。当即指示,将日军进攻东南亚的情报分享给盟军指挥部,同时令戴笠设法处决汉奸俞叶封,还让他代为嘉奖这位得意门生。
俞叶封受亲家所托,很快替日本人通过大唐洋行的商船将这批物资运出上海,日本人也对他大加褒奖。他则不费吹灰之力赚到一大笔费用,收到款后,得意忘形。恰逢他的姘头上海京剧名伶小秋雁举行专场演出,自觉双喜临门,更是忘乎所以。他斥巨资包下了位于闸北蒙古路和西藏北路的世界大戏院,接连送出了几百张门票,邀请一众侵略者、汉奸、流氓特务来观看他姘头的演出。其中日军华北大本营土肥原贤二司令官,因他这次赶制及运输军用物资有功,特意从南京赶来对他表彰。所以这位司令官与青帮头子张啸林也赫然在邀请之列。
寒食节前夕,世界大戏院灯火通明,上海滩的名流、汪伪七十六号的特工、以及自己任会长的新亚和平促进会会员们,三三两两来到大戏院。穿着长袍马褂的俞叶封站在门口,对一些来捧场的看客抱拳施礼。堪堪临近开演,门口渐渐冷清下来,俞叶封却还带着一众黑衣短打的保镖站在大戏院门口张望,原来他的亲家张啸林还没出现。
重量级嘉宾没来,俞叶封在门口急得团团转,但他在门外已经听到今晚的主角姘头小秋雁在舞台后已经“闷帘叫板”第二遍,催角的小铜锣也敲了两次。正在这时,管家急吼吼地赶来,在他耳边说:“张先生来电话让转告您,由于日本官员找他谈事情,他不能亲临,稍后派奶弟林怀部前来祝贺。”
“唉!真扫兴!”俞叶封原想请这个日本军部极其看重的青帮头子来撑场面的,此刻落了空,却只派了自己奶妈的儿子前来,很是不满。此时,日军土肥原贤二司令官也从里面派副官前来,当着一众保镖的面质问他为何还不开演?他得罪不起日本主子,只好无奈地吩咐开场。
幕后一声清脆的“闷帘叫板”声后,随即一阵密集的锣鼓声响,名伶小秋雁在舞台上轻盈亮相,场内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舞台上小秋雁一声亮嗓之后,想巴结俞叶封的汉奸就开始向舞台边上扔头彩。
害怕被刺杀,此刻躲在正中偏左的包厢里的俞叶封,也伸长脖子,半张着嘴,色迷迷地瞪着眼,边连续喊:“好,好......”边鼓着掌,意犹未尽的欣赏自己的这个尤物。
这时一名自称小秋雁大师兄的人,用一个大红盘托着茶壶和各色干果以及戏折子进到包厢。这是戏院的规矩,一般是由班主来执行,一则给主人送茶水和干果以讨赏,二则请主人点戏。如果班主来不了,就有戏班的接班人一般是大师兄来代劳。
俞叶封此刻心思全在他的姘头身上,未及详细打量,就转头要管家打赏这位大师兄。就在这时,这名大师兄在托盘下的那只手扣动了藏在当时脑袋、胸口中枪。坐在椅子上的他,来不及叫喊就双手下垂,脑袋一耷拉,气绝身亡。
身旁的保镖发现后,刚要掏枪还击,这自称戏班大师兄的杀手却将托盘连带茶壶劈头盖脸的砸过去。一壶开水刚好泼了那名保镖一头一脸,他登时扔掉手枪,捂着脸,蹲在地上,疼的一通哭爹喊娘的惨叫。另一名保镖刚要开枪,大师兄却早已调转枪口,一枪将这名保镖爆了头。俞叶封的管家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失声颤抖着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这时一声枪响从隔壁的包厢里传来,正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管家,登时趴在了地上,惨叫声连连。原来隔壁正中包厢的土肥原贤二司令官,循着声音开枪了,他在隔壁不知道杀手所在的位置,但能听到管家的叫喊声,所以一枪未击中大师兄,反倒打伤了俞叶封的管家。杀手急忙调整枪口对着隔壁包厢乱射,一边从腰间掏出另一把手枪,且战且退。出了包厢后,旋即跳入包厢外面乱糟糟的人群中。
过了许久,剧院的灯光才复明,受到惊吓诚惶诚恐的观众,纷纷从惶恐中抬起头来,地上还有被踩踏受伤的观众,在“哎哟,唉哟”的兀自痛苦的呻吟。此时土肥原贤二的副官和影佐贞藻带着日本宪兵队赶来,迅速搜查观众席。杀手早已遁得无影无踪,日本宪兵只找到了扔在地上的那名“大师兄”穿过得黑色长衫。包厢内的俞叶封及其管家,还有两名保镖,身中数弹,早已气绝身亡。
此时张啸林家的宅邸内,突然来了一通电话,打电话的人用生硬的中国话声称自己是土肥原贤二司令的副官,承司令官命,请张先生去梅机关议事。这个声音在他之前准备去戏院捧场的时候,已经给他家打过的电话,当时告诉他日本政府的官员要召见他,请他在家等待,所以他推掉了去戏院捧场,耐心在家等候召见。此刻,这个人又打来电话,他深信不疑,让司机阿四备车,自己则长袍马褂金怀表黑墨镜穿戴整齐,乘车向梅机关赶去。
刚过两个路口,突然想起土肥原贤二司令官受亲家俞叶封的邀请,此时本应和自己一起在戏院看戏。遂掏出怀表查看,发现戏刚开演不到半小时,他因为等待召见未去,而土肥原贤二现在应该还在戏院,怎么能在梅机关召见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