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都有些犯困,想趁着午后的课钟响之前小憩一会儿,只魏昂渊说自己也吃多了,要和他一起走走。
风依旧很紧,午后阳光却足得很,俩人吃得饱又穿着防风雪的皮毛斗篷倒不觉得怎样冷。
刚被放出来的叶勉兴致很高,和魏昂渊两个绕着结了冰的未湖边走边闹,一走走出去好远,直到看到一处院门。
我们都走到坤瑞院来了?
什么眼神儿,没见牌上写的是启南院?魏昂渊哼道。
呦,匾换的挺快,叶勉一招手笑道:走!进去看看。
魏昂渊跟了上去。
进了院子绕过一块刻着学规的青石照壁,又穿过一道花间甬路才看见他们湖边的学屋。
叶勉一边走一边和魏昂渊感慨,怪道大家都爱这个院子,我们院儿到了冬天就只剩青松映雪,人家这里这么多处矮梅灌丛,颜色就比我们热闹。
魏昂渊笑了笑,再过三年我们搬过来,到了冬日就让侍童每天收梅上雪来煮茶给我们喝。
你说得我今年就想和他们抢院子。
魏昂渊皱眉,想了好久才说:怕是不妥,不占理且时机也不好,不过你若是真想来......
叶勉愣了下轻笑道:你怎么还当真了,我就这么随口一说,说完揽着魏昂渊脖颈上了曲桥,咱们去他们学屋看看。
嗯,一会儿你要是想发作哪个,就偷偷告诉我,我替你出面,如此叶侍郎就抓不住你的错处。
我发作谁?叶勉奇怪问道。
你不是来找启南院麻烦的吗?
叶勉差点一个踉跄:我就随便看看,再说我找他们麻烦做什么,我挨我爹打和他们又没关系。
魏昂渊上下看了他两眼,又看了看曲桥那边的学屋说道:这话我都不大信,齐野前些天刚来闹了一场,还伤了人。
齐野这疯子,叶勉不屑撇嘴道:我和他可不一样,我可是谦谦君子,自是温文儒雅。
魏昂渊被他恶心得差点把刚用的午膳吐出来。
俩人刚到学屋廊下,还没进去就见两个带着束发银冠的启南院学子迎了出来。
那俩人客气地和魏昂渊叶勉两个行了个同窗礼,道:不知魏少爷和叶少爷到启南院所为何事?
那俩人掩饰不住的满眼戒备,叶勉心内好笑,暗骂了齐野一回才咳了声说:无事,随便走走。
魏昂渊没有说话。
启南院那两个对视了一下,无奈挤出笑容:那不如来学屋里坐坐,还是.......直接滚?
叶勉笑了笑:那我们就进去喝杯茶暖和暖和,说完也不理那俩人满脸懊丧,径直走了进去。
学屋里一应案几摆设倒是和他们启瑞院一样,只西边角的落地青鹤瓷花瓶里插了几只新鲜的红梅,倒是多添了几分雅致,屋里火盆也足,想来他们打南边来还不适应京城的冬天。
学屋里十几个启南院的学生都绷着脸,面色不善得看着他。
叶勉站在门口抱着手臂依依回看了过去。
别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金陵这些个虽看着比他们清瘦,却都长的白白净净挺好看,有个看着年岁最小的红衣少年长得最好,脾气却好像不大好,眼睛似含着火光,亮的不得了,可能是以为他们过来找茬挑衅,一甩袖子就要往前冲,被旁边的人拦了下来。
峥哥儿,回来!
魏昂渊看了,本来就冷着的脸更黑了,眉毛一立就要上前教训,被叶勉及时打断:你们启南院连待客的茶都没有?
有!刚迎出来的其中一个叫端律的学子似才反应过来,赶紧吩咐一边吓愣的侍童:快去烹些新送的绿尾茶来。
气氛不是很融洽,但却也不再像刚刚那么剑拔弩张。
叶勉向来自来熟,笑起来又人畜无害,就这么让启南院几个同窗陪着尬聊了一盏茶。
眼看着要敲课钟了,叶勉起身要走,启南院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叶勉却在临出门时转身回邀。
从不见你们去其他院子走动,同窗之间都生疏了,不如过两日来我们启瑞院喝个茶?
呃......端律犹豫了下。
魏昂渊冷哼:怕人家是觉得我们拿不出绿尾这样的好茶来招待,不稀罕呢。
端律无奈苦笑,岂敢,过两日定去拜访。
叶勉笑得开心,冲一直瞪着他的红衣少年一扬下巴,峥哥儿也一起来。
陆离峥哼地一声一甩袖子,扭过头去。
叶勉哈哈一笑毫不介意地拽着脑袋冒黑烟的魏昂渊出了启南院的学屋。
瞧那起子没见识的,你好意邀他们,他们还当鸿门宴呢,不识抬举!魏少爷还没等出了院子就骂出声。
叶勉安慰地抚了抚魏昂渊的后背给他顺毛,然后嘴巴朝院门口努了努,只见那边不知什么时候齐齐站了四个训导司正,正在朝他们俩这边看。
猜是前些日子被齐野那小子给吓着了。
魏昂渊不屑地撇了撇嘴:居然还偷偷叫了司正过来,怂货!
你看你到人家地盘做客还板着张臭脸,人家防备防备也正常。
少赖我!魏昂渊不服道:他们要防也是防你。
我笑得脸都僵了,防我作甚?
魏昂渊冷笑连连:你忘记你当初是怎么打我的了?
叶勉被魏昂渊噎的没了话。
魏昂渊时不时想起那一顿揍就来气,阴阳怪气道:叶四少爷在行思阁挂名的启字生小霸王名头魏某可不敢抢。
你看你......叶勉赔笑道:怎么又提起来了,咱不是不打不相识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魏昂渊也懒得再发作他这事,只白了他一眼变过去了,又问他:你又邀他们到启瑞院做什么,真不是鸿门宴?
不是,叶勉拉着他边走边说:我是当真想要与他们交好。
这是为何?魏昂渊十分不解。
因为他们有钱。
什么???
叶勉笑了笑,江南素来是举国最富庶之地,将来想淘换些银子,自然是去那边贸易最快,现在有这现成的人脉为何不结交?
魏昂渊好一会儿才说话:叶四你穷疯了不成?士农工商,商为最末,虽然我们这样的人家私底下都有不少盘面,但哪家正经公子早早就去盘算这个,都是那些庶出的在出面打理罢了。
叶勉垂眸:我不在意这些个,再说我和你们不一样,府里公中的银钱不算,我得自己手里有才安心。